畜牧家禽網(wǎng)首頁 > 技術中心> 三農(nóng)人物 > 山西李玲義:“土豆書記”的扶貧歲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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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一書記是個多大的官?它不是官,是鄉(xiāng)親們脫貧攻堅的帶頭人,是為黨和國家脫貧攻堅工作來的。”這是山西省太原市工商局原離退休人員工作處處長,婁煩縣廟灣鄉(xiāng)雙井村原第一書記李玲義常掛在嘴邊的話。
到2020年,農(nóng)村貧困人口如期脫貧、貧困縣全部摘帽、解決區(qū)域性整體貧困,中國幾千年的貧困難題,已然進入決戰(zhàn)決勝倒計時階段。目前,活躍在各地脫貧攻堅戰(zhàn)最前線的20.6萬名第一書記、70萬名駐村干部、197.4萬名鄉(xiāng)鎮(zhèn)扶貧干部以及數(shù)百萬村干部,他們是這場最后決戰(zhàn)的“尖刀班”“爆破手”。李玲義,便是這千千萬萬扶貧戰(zhàn)士里的普通一員。
1、從“化緣書記”到“土豆書記”
走進雙井村村委會院里李玲義住的窯洞,桌子上、地上甚至墻角的臉盆里,滿是受潮掉落的墻皮。通鋪床上方像掛蚊帳般橫罩一張塑料膜,兜住了本要灑落到床上的墻皮。斑駁的墻面和灑落一地的白色墻皮,讓這孔沒有任何家具擺設的窯洞更添凄惶,床頭一面紅色黨旗,是屋里*的亮色了。
屋里都這樣了,為什么不修一修呢?李玲義嘿嘿一笑:“這窯洞可立過大功哩。”
李玲義剛到雙井村的時候,一位朋友來看他,留宿一宿忍不住了說:“這種地方咋能住人?翻蓋一下,錢我出了!”
李玲義開玩笑說:“這一修整,起碼兩萬元。”沒想到朋友二話沒說,真把錢打來了。李玲義轉(zhuǎn)念一想,這錢可以用來為鄉(xiāng)親們蓋個磨坊呀!——雙井村多年來沒磨坊,村民們磨面碾米,要走十幾里山路。
蓋磨坊,兩萬元遠遠不夠,李玲義繼續(xù)奔走。沒過多久,老李的朋友們及太原市工商局幾個分局的資助款陸續(xù)到賬,“雙井磨坊”蓋起來了。
如今,雙井村有了磨坊、粉坊,一旁黨建文化室也已建完,可李玲義依舊睡在罩著塑料膜的通鋪上,起床第一件事,還是打掃“白皮皮”。
“化緣書記”的名號傳開了,但李玲義不太喜歡這個名號——扶貧可不能光“化緣”,得有實實在在的產(chǎn)業(yè)才行。其實早在2016年李玲義到雙井村考察時,就瞄準了祖祖輩輩從事的土豆種植作為脫貧產(chǎn)業(yè)。
2017年1月3日,李玲義背著鋪蓋,懷揣太原市工商局籌集的20萬元扶貧款,正式以第一書記身份來到雙井村。
進村第一天,召集村民來村委會。“本來想在會議室跟大家說幾句,沒想到來了那么多人。”李玲義還記得那天村里人源源不斷涌向村委會的情景——眼看著椅子不夠了,后來的人就站著;屋里站不下,越來越多村民就站在院子里。“我一看這么多人站外面,我哪還能坐屋里呀。”李玲義起身穿過人群,站到院里豎旗桿的臺基上,頭頂國旗,環(huán)顧滿院父老。“鄉(xiāng)親們,這次我是帶了20萬元錢來的,請大家給我提提建議,這20萬元怎么用,咱們村怎么脫貧致富。”
竊竊私語的人群炸開了鍋。“李書記,買米買面”“給我們蓋新房吧”……李玲義搖頭說:“我不是給你們輸血來了,要發(fā)揮你們的聰明才智,要你們自己動起來。”他把發(fā)展土豆產(chǎn)業(yè)的想法告訴了大家,“畢竟常年種土豆嘛,也沒啥顧慮”。李玲義購買十幾噸青薯9號、晉薯16號土豆籽種,一百斤土豆配一百斤有機肥,挨家挨戶發(fā)放,并請農(nóng)科院專家來村講解科學種植土豆。年底,雙井村土豆畝產(chǎn)一下子從1000多斤躍升到了3000多斤。
土豆大豐收,窖都裝不下了,這可咋辦?這年冬天,太原大街小巷活躍著李玲義騎電動車送土豆的身影。他從村里自費購買幾百斤土豆,到太原的黨政機關、企業(yè)、建筑工地、酒店,找到負責人就送土豆。每人只送兩個試吃,留下聯(lián)系方式,覺得好吃就找他訂購。“我就想嘛,這些地方有人干活,有人干活就有人吃飯,有人吃飯咋就不能吃土豆哩。”靠著這個笨辦法,李玲義賣了50多萬斤土豆。鄉(xiāng)親們沒想到祖祖輩輩吃的山藥蛋竟然這么暢銷,8毛錢一斤都供不應求。頭一天跟李玲義一說,第二天收土豆的車就開到了家門口。
從此,李玲義多了個外號——“土豆書記”。
2、日記本里的扶貧人
2019年1月24日,農(nóng)歷十二月十九——
扶貧的路上,不只是整理資料而已,還有家人的分離、不理解,村民的抱怨,領導的訓斥,巡查的壓力。每一個能堅持下來的人,可能真的自己流了很多淚水……無數(shù)次,被罵了無數(shù)次,最主要是委屈了無數(shù)次,但是很幸運,每一次的無奈才能讓你更覺得自己需要堅強。我也有家有愛人有兒子有孫子,我也是人啊,需要……
——這是李玲義1月24日寫的日記,“需要”后面戛然而止,他沒有再寫下去。
駐村扶貧以來,李玲義養(yǎng)成記扶貧日記的習慣,扶貧工作的點滴細節(jié)和個中甘苦,都寫在了日記本里。如今,這樣的日記已經(jīng)寫了滿滿五大本。記者隨手一翻,有工作瑣記、有報章摘抄、有個人感悟、還有吐槽抱怨。
2018年8月3日——
去地里查看土豆長勢情況,和鄉(xiāng)里、縣里領導匯報多次簽約之事都沒有進展,馬上土豆就成熟了,而且是大豐收,這可怎么辦呀?
2018年8月4日——
咨詢調(diào)查洗澡房的設備、防水材料。只有繼續(xù)和鄉(xiāng)里領導再匯報(簽約事宜),看看有沒有進展。
2019年1月23日——
今天實在太累了,上午去村里,中午冒雨慰問貧困戶,下午開會,晚上幫助拉裝土豆,回來做飯、洗碗,滿滿當當?shù)墓ぷ?,手機都累得超負荷,不轉(zhuǎn)了……
2018年7月17日——
人心向善,才能無禍無災;品行端正,才能受人敬重。
兩年前,當?shù)弥獑挝慌伤綂錈┓鲐殨r,李玲義猶豫。“我還有兩年就退休了,這么短時間鬧不下啥事嘛。”但他第一次看到村民收土豆時忙碌的景象,一股久違的暖流涌上心頭。
出生幾個月便失去母親,16歲又失去父親。17歲,李玲義“背著被子沒褥子,提著水壺沒臉盆”下鄉(xiāng)插隊。“是鄉(xiāng)親們接納了我養(yǎng)育了我,插隊三年,我是吃百家飯成長起來的。”
那年春節(jié),其他插隊青年都回家了,李玲義沒地方去,就留在村里過年。年三十,他去酒廠拉酒糟喂完牲口回到窯洞,發(fā)現(xiàn)那個只有57戶人家的小山村,給他送來足足60碗肉菜。“那時候生活很困難,過年才吃上一回肉。鄉(xiāng)親們自己舍不得吃,有人還給放兩碗,這是可憐我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呀。”
“我插隊的那個村已經(jīng)富裕了,我就想著把他們給我的愛,回報到雙井村。”李玲義說,“咱跟鄉(xiāng)親們是有感情的,來村里一看,他們那種期盼咱就看見了。窮不害怕,咱們一起鬧騰鬧騰不就起來了嘛。”就這樣,李玲義接下了雙井村這個廟灣鄉(xiāng)脫貧“最硬的骨頭”。
2019年元旦,在村里張羅脫貧攻堅驗收工作的李玲義,接到了兒子的電話:“爸爸,你的退休紀念品,我給捎回來了。”李玲義明白,這是在催他回家享福了。但面對一封請愿信和120多個紅手印,李玲義堅持留下,雖此前已經(jīng)卸任第一書記,他仍以扶貧工作隊隊長的身份,繼續(xù)在婁煩奔波。
“工作可以退休,共產(chǎn)黨員、扶貧人沒有退休!”李玲義對記者說,“你看這一座座山、一道道梁、一碗碗山藥蛋,讓我舍不得呀。”
記者在李玲義的日記本里,找到了他的動力源——
身為共產(chǎn)黨員,就是要有為人民服務的奉獻意識、奉獻精神和奉獻能力。有償服務是勞動,無償服務是公益,全身心的服務是奉獻。
3、扶貧干部,不只是扶貧
2017年8月一連幾天,李玲義的日記本上,每天只有兩個字——云南。
那幾天,李玲義只身赴云南,是為給流落村里20多年的云南媳婦尋親。
發(fā)放土豆和肥料時,李玲義發(fā)現(xiàn),有戶人家5口人,卻只領了4份籽種。身邊人告訴他,這戶人家有一個黑戶,沒有戶口。原來這家媳婦田小春是云南人,二十多年前被誘騙出來打工,流落到附近磚窯。正好雙井村有年輕人沒討下媳婦,經(jīng)人介紹就在雙井村結婚安了家。
“沒有戶口,不光生活不方便,還享受不到扶貧政策呀。”李玲義想給田小春辦戶口,但田小春“腦袋不靈光”,根本想不起家在哪里、父母叫啥。李玲義多方聯(lián)系打聽,皆“查無此人”,他決定憑手上掌握的線索赴滇為田小春尋親。
第一次到云南,李玲義舍不得買全價機票,凌晨一點多到昆明,到火車站睡3個小時,然后坐火車到曲靖,轉(zhuǎn)車到沾益,坐“蹦蹦車”到大坡鄉(xiāng)土橋上村。李玲義又累又興奮,這里確實跟田小春描述的家鄉(xiāng)一樣——前后都是山,中間有條溝,村口淌著水。
李玲義打聽到村里丟女兒的田文山家前去認親,卻又遭遇一番波折。
原來,前幾年田家曾接待過謊稱知道女兒下落的騙子,所以對李玲義格外警惕。田小春不記得以前的名字,打電話時田文山也難以從二十多年婁煩口音的電話另一端認出女兒。“從早上8點到下午5點,別說管飯了,連口水人家都不愿給咱喝。眼看就要到晚上,人家都快把我扭送公安局了。”李玲義回憶道。
第二天,李玲義抓住田家一個戶口注銷的痕跡不放,最終在公安部門“死亡失聯(lián)”庫里面找到線索。“原來田小春本名叫田春香,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呢。”
“好事要做好才叫好事,做不好那不叫好事。”李玲義幫田小春找到家,辦了戶口和身份證,還幫兩口子扯了結婚證。扯證那天,李玲義送去一床新被褥,成了田小春在山西的“娘家大哥”。
這樣的事,李玲義在雙井村可沒少干。
“不敢坐汽車,見到白大褂就害怕”的精神病患吳九花病情多年得不到認定。李玲義請專家三次進村認定,如今吳九花每月能領300多塊錢補助。
“凍得尿都尿不出來”的冬夜,李玲義帶村民踩著積雪上山,尋找走失的放羊人愣毛小,“找到手電筒都沒有電了”,還要擔心尋人的村民千萬別掉溝里。
村里誰家蓋新房,李玲義就帶著村干部、黨員一起去鏟泥搬磚,“大工雇人,小工大家就幫著干了”。
村里人打工找李玲義、蓋房找李玲義,甚至兩口子半夜打架鬧矛盾,也是敲開李玲義的門讓他“主持公道”。如今,李玲義辦公室有一個“訴求臺”,他介紹說:“老百姓有啥苦惱有啥問題來找我,能解決的我就盡力幫他們解決了。”
4、“李書記,干啥去啦?”
“李書記,干啥去啦?”跟李玲義走在雙井村,這樣打招呼親切而自然。
與鄉(xiāng)親打成一片,李玲義有他自己的“方法論”。
第一年土豆下來的時候,村里老漢挑了一袋土豆送到李玲義窯洞。“哎呀謝謝,我先看看是不是最好的,孬的我還不要哩。”李玲義雙手接下。過幾天,李玲義把老漢體型告訴愛人,讓她買一件羽絨衣。“我還不能說專門給他買的。‘張哥呀,我家老婆子給我買件衣服瘦得不行,我都穿不下了,給你帶過來試試。’老漢一試正好,高興得不得了。”李玲義哈哈大笑,“可不是正好嘛,就是按他那身板買的嘛。”
兩年間,雙井村從“沒有土豆就沒得吃、不去上訪就沒得做、不生孩子就沒娛樂”,到如今路燈亮了、道路硬了、自來水通了。村委會院里的公共浴室即將完工,村民們終于有地方洗澡了。
“等這個澡堂開張了,一三五男同志洗,二四六女同志洗,星期天我洗。”李玲義嘿嘿一笑,“我哪能洗一天嘛,就是在星期天打掃打掃,收拾一下衛(wèi)生。”
“李書記,干啥去啦?”在雙井村一路走來,這樣的問話越來越多,李玲義最近到底干啥去了呢?
李玲義最近離村,是為建立脫貧長效機制,“咱雙井村早就脫貧了,往后打的不是脫貧攻堅戰(zhàn),是脫貧‘保衛(wèi)戰(zhàn)’了。”為此,他一方面開拓農(nóng)產(chǎn)品直銷市場,在太原市橋東街道辦各社區(qū)宣講“消費扶貧”。
“我不求你們長期用錢支持我們貧困山區(qū)。我只希望你們在同等質(zhì)量同等價格情況下,優(yōu)先購買我們婁煩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。”李玲義對居民們說,“你們支持我們貧困山區(qū)建設很好,但別買太多,一過夏就不好吃了。可不敢堆在家里頭,因為扶貧造成浪費。”
另一方面,李玲義在雙井村發(fā)起成立扶貧開發(fā)公司,把鄉(xiāng)親們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統(tǒng)一組織統(tǒng)一銷售。
“建立了產(chǎn)銷對接的市場化道路,大家的產(chǎn)品銷路不就更寬了嘛。”目前,李玲義正在跟太原幾家連鎖超市進行對接。記者采訪時,他正談一樁10萬元的訂單。
“我這個沒爹娘的孩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,沒有任何遺憾了,我只希望我最后的扶貧歲月能繼續(xù)做一些好事,讓鄉(xiāng)親們多享享福。”臨了,李玲義這樣跟記者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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